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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奶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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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奶糕

◎是柯基和阿拉斯加啊!◎

——

齊東珠等了半晌, 不聞康熙開口,便擡眼去看他的神色,只見他手裏撚著銀簪, 眉目之間帶著打量和一絲遲疑,看上去並不像是立刻就要發難, 將齊東珠大卸八塊兒的樣子。

這讓齊東珠也有些發楞, 一時拿不住康熙究竟是何意。她垂頭看了看康熙手指間撚著的簪子,又擡眼看了看康熙的面色, 心中還在遲疑,卻見康熙的嘴唇狠狠抿在一起, 吐息之聲都重了幾分, 他像是想明白了什麽,臉上帶上了顯而易見的惱羞成怒, 猛地把那簪子放回了齊東珠的掌心:

“朕要你簪花兒何用?難不成你一個小小的簪花兒, 還能翻出風浪, 壞了朕江山社稷不成?你當朕是要跟你討這簪花兒?”

康熙胸口中升起百口莫辯的憋悶, 這種有火氣卻又無處宣洩的感覺他竟然已經十分熟悉了。他此刻是看懂了, 納蘭東珠這是防備著他, 以為他要以這簪花兒,落罪他們二人, 簡直莫名其妙!

他明明以帝王之尊賜予納蘭東珠恩典, 對她論功行賞, 納蘭東珠不感念也就罷了,竟然以小人之心妄加揣測!

齊東珠聽聞康熙的話兒, 忽略了他聲音之中顯而易見的氣急敗壞, 定了定神, 仔細看了看康熙的面色, 見他看上去情緒飽滿,雖不知為何看起來惱羞成怒,但也像個正常人類,心中的芥蒂才消解些許,想到自己可能是有所誤會。

齊東珠向來心大,意識到自己有所誤會後,腦中的弦立刻放松下來,不怎麽過腦子地開口問道:

“皇上如何得知這簪子是曹大人所贈?”

康熙怒道:

“曹寅對你有情,但凡朕長了眼睛,如何看不見!況且你——”況且齊東珠往日從不戴簪花兒,這鬢角突兀的銀光過分礙眼。

但話兒說一半,康熙恍然發覺這話兒會顯得自己一國之君過分留意納蘭東珠鬢角的配飾,實在不得當。況且此刻他也察覺了,納蘭東珠確實對曹寅無意,她說自己無意再嫁,聽著也不像謊話。

“——況且你二人在地動那日隔空相望,呵,倒是旁人礙了你們的事兒。”

齊東珠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心中對康熙剛剛升起的防備和芥蒂消散大半。聽了這種蠢話,方才她給康熙杜撰的kgb首腦、監視一切的大清情報局形象自然轟然倒塌,只留下一個過渡腦補浪漫的青年人。

他這麽體察入微,怎麽不去寫畫本子。

齊東珠心裏翻著白眼,覺得自己剛才下跪的動作真的很沒有必要。她將那倒手好幾遍的倒黴簪花兒塞進衣袖裏兜著,麻木的聲音中透著一絲疲憊:

“皇上明察,奴婢與曹大人沒有私心,皇上還是莫要再提此事,免得壞了曹大人名聲。”

康熙見齊東珠恢覆了她往日那風幹鹹魚的模樣,臉上神情舒緩,眼皮也漫不經心地耷拉著,便知她果然對曹寅沒有半分男女之情。

可是,這女人真的有情嗎?康熙心中湧起了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兒,那甚至夾雜著一點兒對曹寅一廂情願的惋惜。曹寅才貌雙全,只可惜遇人不淑,便生看上了納蘭東珠這樣油鹽不進的女人。

她既然對曹寅無情,又不想再嫁,難不成只想入後宮?

康熙琢磨半晌,還是決心不主動提及此事。齊東珠身份特殊,要想入宮,倒是他的麻煩多些,若是納蘭東珠不主動來求,他又何必效犬馬之力?既然是討賞,還是得納蘭東珠親自開口才行。

“閑話少說。朕說了,你既是有功之人,究竟要何賞賜?欽天監官員升官發財,你既無官可做,難不成只求金銀器物?”

康熙意有所指,但齊東珠哪兒知道康熙腦子裏的彎彎繞繞,心想金銀器物就很好,口中卻還是問道:

“皇上,天災過後,常有瘟疫橫行。地動破壞地下水脈,井中之水恐怕苦不堪飲,若是皇上恩準,還請令災區百姓飲沸騰過的清水,若有疫情發生,也好及時應對。奴婢沒有什麽功績,無非瞎貓碰上死耗子,給奴婢猜準了罷了。皇上不必犒賞,若是有金銀錢財,便送與災區,為受災百姓重建家園,盡一份綿薄之力吧。”

齊東珠話兒說得真誠。她並不缺錢,之前牛痘法的賞錢和宅子,和這些時日在宮中所受的大小賞賜,加起來都有近萬兩,這數目極為可怖,當朝王爺一年的俸祿也不過萬兩,普通官員的年俸也只有幾十兩而已。齊東珠手中的家資,絕對稱得上一筆巨款。

她在宮中,受到惠妃庇護,平日連打點宮人的銀錢都用不上,也沒有一大家子要養活。惠妃三天兩頭地給她賞錢,都被她包好,準備留著日後救濟宮外的婦女和幼兒。以她存下的錢財,就算是往後出宮,她也能衣食無憂地過一輩子。而這對於她來說,已然足夠了,她穿越而來,能撿條命就算老天庇佑了,封建主義的榮華富貴她不稀罕,免得背叛心中信念。

有了這樣的底氣,齊東珠對康熙說的話兒便更為高風亮節,一雙鹿瞳再度毫無芥蒂地望進康熙的眼,那鹿瞳溫和瑩潤,如同深林橡木,明明沒有任何尖銳的棱角,卻直直砸入康熙的心底,使他重心有些失衡,腳下竟退了半步。

這時,康熙心中對於納蘭東珠想要請旨入宮的猜測偃旗息鼓了。他靜靜地看著這雙眼,自打齊東珠進殿便開始鼓噪的心慢慢緩和了起來,可那心臟砰然跳動的聲音卻在他的耳邊越來越響,以至於他一時之能聽到胸膛之中的聲音。

他意識到,納蘭東珠的眼眸從來不是來自溫順的、只能被狩獵和馴養的鹿。她是深林中參天而起的橡木,而橡木,是不會攀附旁的樹木生長的。

這一雙眼,讓他關於納蘭東珠心機和野心的猜測變得可笑起來。他再度煩躁起來,卻不是因為納蘭東珠的不識好歹,而是為了他自己那點兒越來越明晰的,再也無法自我欺瞞的,上不得臺面兒的心思。

更是為了納蘭東珠絲毫沒有這種心思。

“你倒是清風霽月,高風亮節。”

康熙猛地背過了身,躲開那灼人的眉目,從牙關裏擠出了這麽帶著嘲弄意味的字兒。

齊東珠波瀾不驚地看著他又突然犯病,內心真誠地覺得古代人情緒管理方面做的實在太差,在情緒的穩定性方面,就連她養過的幼崽都遠超成年人康熙。當然,她絕口不提剛才自己被腦中的臆想嚇得伏地不起的慫樣兒。

“奴婢不敢當,只願地動過後,百姓能快速重建家園。”

齊東珠輕聲說,而康熙半晌不言,等到齊東珠站得腳疼,開始默默瞪康熙在她眼裏故作深沈的背影時,他才聲音低沈道:

“你若心系百姓,便訴諸紙上,朕叫工部和戶部再議便是。若無旁事,滾回延禧宮。”

齊東珠覺得他聲音裏透著古怪的低落,但也沒想太多,畢竟自個兒和康熙相處的時刻,他正常的時候很少,而齊東珠也並不太關心。她應了是,便轉身離開乾清宮,心裏盤算著怎麽哄痛失小兔子奶糕的薩摩耶幼崽。

幾日後,齊東珠在延禧宮得到消息,說皇帝昭告天下,言明地動那日勞動百姓的真相,言及欽天監之天象喻示,以及宮中女官納蘭東珠對地動之事的預測和禦前進言。

納蘭東珠這個名字,再度流傳在了朝野民間,很快就和之前那被廣為流傳、滅殺天花的神奇種痘法聯系了起來,百姓之心最是樸實,也最是記恩,人人都道納蘭東珠是受神仙點化的仙女,下凡渡苦厄,救百姓,即便身為旗人,卻救了江南那天花肆虐之處的萬千漢人,實在可貴。

百姓口口相傳的話題,往往是需要一個噱頭的。這次地動之事,本是康熙下的令,若是百姓心懷感佩,也應該是感念皇上的恩德和仁慈,而不是將目光聚焦在齊東珠這樣一個沒什麽身份地位的宮中婢女身上。可偏偏那詔書用詞字字句句凸顯了齊東珠的功德和愛民之心,又言及她拒絕財物封賞,只願助直隸百姓早日重建家園之意。

這是天大的榮光,卻讓齊東珠覺得有些惶恐。她婉拒財物封賞之事,只有康熙知道,這昭告天下的詔書,想來也只能出自於康熙,而不是旁人代筆。康熙如此煩她,竟然還寫出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誇大言詞,齊東珠只覺得他沒憋好心思。

便是關照她的惠妃,也在百忙之中講她叫到身前,細細盤問了一番。這個世道女子生存不易,雖然有名聲是好事,但名聲過盛,隱隱蓋過了皇帝的治世之功,那便是需要格外留意,謹小慎微了的。

惠妃聽齊東珠講完事情始末,顯然也沒有什麽頭緒,但見齊東珠抱著八阿哥委委屈屈,不知所措的模樣,便心軟下來,輕聲道:

“皇上既然親自書就那詔書,便是對你心存善意,此事不必再提。近日宮中風聲緊,你已然成了名人,切莫到處亂逛了。景仁宮處也不必去,雖然佟佳氏沒有惡意,但她宮中到底還有旁人。你在延禧宮多待些時日,凡事莫出頭,有本宮在呢。”

“謝謝娘娘,我知道啦。”

鐵t救火,果然靠譜。齊東珠在惠妃那穩定包容的氣場之中安下心來,當真老老實實地又度過了一個夏秋,將手中毛絨絨的薩摩耶團子又養大了一號,成了一個大號兔子奶糕。

延禧宮中又搬來兩個新鮮的幼崽,一個是宜妃的第二子,被賜名胤禟的九阿哥,而另一個則是溫僖貴妃鈕祜祿氏所出的皇十子胤。

這兄弟二人只相差幾個月,剛入延禧宮時便深深吸引住了齊東珠的視線。

是柯基和阿拉斯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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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下章就繼續養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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